你想成為怎樣的大人【暢銷全球智慧經典】：一位父親充滿睿智與靈性的生命叮嚀

第17章 

旅行

你離開家，帶著過去所知和身分的安全感上路。

但當你雲遊時，豐富的世界會介入你。

我從未見過任何人，一生當中未曾有過至少一次感受到旅程的誘惑，以及遠方風景的召喚。旅行的渴望、冒險的衝動，以及想要了解下一座山背面是什麼的欲望，都如同迴音般縈繞在心頭，訴說著那些未曾聽聞的聲音和未曾見過的景致。

對有些人而言，這些迴音遙遠而渺小，很容易被更近、更直接的追求取代，而擱置一旁，例如建立生活、家庭和家園。而對其他人而言，這些迴音如同大海般洶湧喧騰，無論他們安定下來、建立家園的願望有多強烈，都永不消逝。

我相信，你應該趁年輕時聆聽這些迴音。把握機會，追隨那些召喚你去遠方的聲音。就算只有短暫的時光，也要體驗一次旅人的生活。這將是你永遠珍惜、永生難忘的人生經歷。

讓我來跟你說一說我人生中的一段經歷。或許能幫助你理解。

雪從早上就開始不停下著。當我們到達最後一個檢查哨時，雪下得更猛烈了。

美國阿拉斯加北部的布魯克斯山嶺就在我們前方若隱若現，如同一堵巨大的黑色牆壁，籠罩在霧靄和飛舞的雪洪之中。

「山上雪下得真大啊。」檢查哨小屋裡的男人說。他把步槍抱在懷裡。「我們很快就會把這裡封起來過冬。」

我望著從檢查哨延伸到霧氣中的狹窄碎石路。或許可以通行，或許不行。這條位於費爾班克斯這座城市和普拉德霍海灣之間的路基，是阿拉斯加輸油管施工隊匆忙開鑿的。只不過是一塊堆滿碎石的拱形路面，在阿拉斯加荒野崎嶇的地形上，劃出一條淒涼的線。路基上釘著臨時搭建的白色十字架，曾有油罐車司機在那裡失控墜落身亡。現在，我們正站在災難溪，這是布魯克斯山嶺和苔原之前的最後一個停靠檢查站。翻過布魯克斯山嶺的險峻峭壁後，方圓將近兩百五十公里，都是無人地帶，直到抵達戴德霍斯和普拉德霍海灣，才能看見零星的拖車和圓頂活動小屋。

我走向一位剛通過隘口的油罐車司機，他的卡車上覆蓋著一層冰。

「我們能去嗎？」我問。

「你們有雪鍊嗎？」

「沒有。」我回答。

「那我勸你們別試。」他說。

我告訴其他旅伴，他們否決了我的意見。「我們已經走了這麼遠，不會回頭了。」

我心不甘情不願地鑽進車裡，開始向上爬坡。當我們駛上碎石路段時，車子不斷打滑，甩尾。很快地，我們就開進一場暴風雪中。前方一片白茫茫，什麼都看不見，狹窄的道路右側沒有護欄。只要有一輛卡車從白茫茫的雪地疾駛而來，或是後輪一打滑，我們就會滑落懸崖，屍骨無存。六條人命。六座白色十字架。僅此而已。

司機猛踩油門，車子朝著車頭燈的昏暗光暈飛馳而去。他不能減速，因為在這條結冰的碎石路一旦停下來，車子可能再也無法啟動。如果停車，我們也無法倒車，因為路太窄，抓地力也不穩。我們可能會困在山隘，灰熊在岩石坡上出沒，方圓兩百五十公里都毫無人煙。

有好幾次，司機差點錯過彎道，車輪在路邊的雪地裡甩出碎石，他猛地將車拉回了公路。

沒人吭聲。我們聽著自己的心跳聲，緊緊抓住椅角邊緣。我嚇得臉色發白，確信我們必死無疑。我告訴自己，這次我犯了錯。這次我做得太過火了。

突然，我們衝出了暴風雪。群山在我們兩側延展。在遙遠的前方，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廣闊的平原。如同一幅超凡脫俗的白色幻象，廣闊無垠，甚至能看到地球的弧度。我們從隘口朝著這片無邊無際的廣闊天地下行。內心的恐懼已被興奮取代。

我們一路向下，來到這片無邊無際的大地上，停了下來。

狂風已然止息。我們走下車，踏入一片令人難以忘懷的寂靜。大地在我們面前翻滾起伏，如同一片覆蓋著白雪的浩瀚大海。天空瀰漫著永恆的紫色薄暮，使這片大地彷彿凝結在時光裡。眼前地貌的規模和韻律令人眩暈。我感到失去重心，不確定下一個起伏的山谷是離我們百尺還是十里遠。

在我右手邊遠處，矗立著一座山脈，從視野那一端延伸至另一端。宛如地平線上的一頂王冠，峰頂積雪，消失在乳白色的天空。

我迷失了方向。周身的寂靜如此強烈，彷彿置身天際；地形如此廣闊，連巨石都彷彿成了小小的鵝卵石。一波波淡紫色的雲朵，如同山脈般漂浮在北方暮色的天空中。我分不清天地何處是盡頭，何處是源頭。我彷彿置身於宏大得超乎想像的夢境之中。

我繞了一圈又一圈，想把一切盡收眼底。但視野所及實在太遼闊了。旅行之初，我期待看到美景，卻想不到會看到這些。我無法擁有這段經歷；只能任它擁有我。

我不再是我自己。新的真理像狂風般向我席捲而來。我從未見過的色彩，從未感受過的空間，洗刷著我，帶領我進入靈魂深處未知的領域。我感到眩目和迷失其中。舊的我像一層假皮一樣被剝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、更開闊的、我從未認識的我。

我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了。

這就是旅行的魔力。你離開家，帶著過去所知和身分的安全感上路。但當你雲遊時，豐富的世界會介入你。你會遇到無法想像的人；你會看到無法想像的景色。你生活過的世界曾經如此廣闊，足以吞噬你整個生命，如今卻變得越來越小，直到那成了時空中的一個微小點。

你回來時，已經是另一個人了。

你需要做的就是將自己完全交給未知。不一定非要在無垠如夢的北極平原。可以是在美國威斯康辛州森林中悠閒漫步，也可以是在肯亞奈洛比的街角。重要的是，你要離開熟悉的舒適圈，敞開心扉，去探索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
熟悉的記憶會慢慢從你的腦海中消退，你會發現自己在周圍世界的體驗中飄忽不定。你的想法和顧慮會改變。你的情緒會聚焦在新的人事物。世界佔據了你的心靈和思想，你至少暫時擺脫了日常生活的煩惱。

很多人並不想成為真正的旅人。他們寧願做個遊客，在別人的生活裡匆匆而過，卻從未真正離開自己的生活。他們試圖將自己的世界帶到任何地方，或試圖重塑他們離開時的世界。他們不願冒險打破自身理解的安全性，也不願發現自己的經驗有多渺小、有限。他們輾轉於各地的飯店，受金錢和信用卡的保護，從未真正接觸過他們所旅行的世界。

要成為真正的旅行者，你必須願意將自己全然交給當下，將自己從世界的中心移開。你必須完全信任你所到之地與當地人的生活，即使這會動搖你對過去生活的信念。

你需要與當地人分享、互動。坐在他們的餐桌旁，走上他們的街頭。努力學習他們的語言。跟他們說你的人生故事，也聆聽他們的故事。觀察他們如何相愛，如何爭吵。觀察他們珍惜什麼，又恐懼什麼。感受他們在生活中保留的空間。

融入他們的日常生活，你就能體會到生活在他們的世界意味著什麼。把自己交給他們—擁抱他們，而不是評判他們—你會發現，他們生活中的美好，他們的世界，也會成為你的一部分。

當你繼續前行，你也會成長。你會意識到，這個世界上的生活充滿無限可能，在語言和文化的差異之外，我們都懷抱著愛與被愛的夢想，擁有快樂多於悲傷的生活。

但旅行並不像聽起來那麼浪漫和充滿異國情調。熟悉的事物總是會召喚你，而你的無根感會讓你無法安頓心神。你的情緒會瘋狂地向四面八方飛竄，有時你會覺得失去了依靠。如果你獨自旅行，家庭和伴侶的溫暖有時會讓你心碎，孤獨感會使你陷入難以想像的深淵。

然後，還有更大的危機。你可能有天醒來，發現自己變成出逃之人，把旅行當作逃避生活各種問題和紛擾的出口。你可能會發現，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，一個小時、一天或一個月，你不再屬於任何地方，也不再屬於任何人。你可能會發現，你已經被旅途的誘惑所俘虜，成了迫使自己停留在一個地方生活的奴隸。

這確實會發生。但更糟的是，如果一個人的夢想埋沒在日常生活的瑣碎中，不再對展望未來感興趣，又該如何是好呢？

我相信值得冒這個險。否則，你怎麼能體會站在古老遺跡之上，聆聽空曠空間無聲咆哮的感覺？否則，你怎麼能看著一個沒有受過教育、從未離開過家鄉、不會說你語言的人的眼睛，並知道你們之間有著共同點？否則，你怎麼能從內心深處明白，整個世界都是珍貴的，每個人、每個地方都有其獨特的魅力？

當你的人生遭逢悲劇或巨變時，你還能如何真正理解，人生有千萬種生活方式，你的人生將走向全新的、與眾不同的的方向，與你即將告別的過往人生一樣有價值？

這些以及其他的課題，將在你的性格中刻下新的烙印。你將體會到人生中那些令人心碎的時刻，恐懼與冒險、孤獨與興奮交織在一塊。你將體會到那種幾乎要逃但最後選擇留下的感覺。你將走到懸崖邊縱身一躍，所以當你再次面臨人生的挑戰時，你將永遠懂得說「要」或「不要」意味著什麼。

這些人生課題與回憶將永遠伴隨你，並在你的人生旅途中給予慰藉與指引。

此刻，我坐在這裡，彷彿回到了阿拉斯加北部那片如夢似幻的平原。我可以與義大利遇到的大理石工人同桌，啜飲著如同陽光般溫熱的葡萄酒。我可以看著推著紫色天鵝絨嬰兒車的婦女們，在紐約布魯克林街頭交談。我可以看到九月夜裡蒙大拿州的沙漠高地上，閃電劃破地面的景象。

更重要的是，因為我旅行過，我能夠在陌生人眼中看見不同世界。因為我旅行過，我知道自己有哪些部分的我無法否認，而哪些部分的我只是自己的選擇。我深知自家餐桌的幸福，以及自家床舖的溫暖。我深知生命中有多少是純粹的偶然，也明白單單是成為現在的自己，就已是多麼大的恩賜。

當我老去，我的身體開始衰弱，我的回憶仍在等著我，將我托起，帶我翻越山海。我將握住回憶，翻閱回憶，看著它們在我的想像中再次沐浴在陽光下，變得鮮活。我將變得富足，內心平靜。

我希望你也能擁有這份平靜。沒有什麼比一個人有一天抬頭望著自己徒勞無功、虛度光陰的人生，並自問「我做了什麼？」更令人悲哀的了。

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旅行。如果不去探索未知，我們的感官就會變得遲鈍。世界變得狹小，我們也失去了好奇心。我們的目光不再投向地平線；耳朵再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。

我們的經驗已然邊緣化，我們每天過著既舒適又處處受限的日常生活。有一天，我們醒來，發現為了守護這樣的每一天，竟然失去了夢想。

別讓自己成為這樣的人。對未知的恐懼和舒適圈的誘惑，會合力阻止你像旅行者一樣冒險。但如果你勇敢地去冒險，你永遠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。誠然，當你獨自站在冰冷大雨中的空曠道路上，或者在租來的床上發燒生病時，你也會有片刻的疑慮。但如同痛苦會降臨，也會有消退的一天。最終，你會變得更加富足、更強大、更清晰、更快樂、更優秀，以至於與你所獲得的知識和智慧相比，所有的風險和艱辛，都顯得微不足道。

我曾在日記裡寫過一句旅人的祝福：「願你有溫暖的鞋子、柔軟的枕頭、乾燥的衣服。」僅此而已。擁有這些簡單的美好，才能夢想星空。

第24章 

墜入愛河

愛情有自己的時程，有自己的季節，有自己來去的理由。

只要你敞開心扉，愛就會再次出現。

我們為何會墜入愛河，始終是個謎。愛情如何發生，始終是個謎。愛情何時到來，始終是個謎。為什麼有些愛苗會萌芽滋長，有些會失敗，始終是個謎。

你可以分析愛的謎團，尋找理由與成因，但你所做的只不過是抽離了這段經歷中的生命力。正如生命本身不僅僅是骨骼、肌肉與體內電脈衝的總和，愛也不僅僅是兩個人之間興趣、吸引力和共通點的總和。正如生命本身是一份禮物，按自己的時間而來去，無法探究，你也必須視愛的到來為一份深不可測的禮物，其方式不容置疑。

有時候——希望一生中至少有一次——愛的禮物會盛開，降臨到你身上，你會緊抓住它，為那難以言喻的美好而慶祝。這是我們共同的夢想。但更常見的情況是，愛會降臨，緊抓住你，短暫地為你慶祝，然後飄然離去。

年輕人遇到這種情況時，常會試圖抓住愛，想牢牢抓緊，卻拒絕承認這是份自由給予的禮物，也是份會自由離去的禮物。當他們失戀，或是所愛之人感到愛的氣息離去時，他們會拚命想挽回失去的愛，而不是接受這份餽贈的本質，然後繼續前進。

他們渴望在沒有答案的地方尋找答案。他們想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麼問題，導致對方不再愛自己，或是試圖讓愛人做出改變，以為只要一些小地方改變了，愛情就能再次綻放。他們怪罪周遭的環境，說只要一起遠走高飛，開始新的生活，愛情就會更加滋潤。

他們想盡一切辦法，試圖賦予已經發生的事情意義。但除非他們接受愛那神祕莫測的運作方式，否則只會活在痛苦的汪洋裡。

你需要了解愛的真諦，並接受它。你需要善待愛帶給你的一切。如果你發現自己愛上了一個不愛你的人，請溫柔地對待自己。你沒有錯，只是愛沒有選擇停留在對方的心中。

如果你發現有人愛著你，而你並不愛她，請為愛的到來感到榮幸，但請溫柔地拒絕這份你無法回報的禮物。不要占人便宜，不要製造痛苦。你如何對待愛，愛就會如何對待你，即使我們的人生和愛的方式截然不同，我們所有人內心都會感受到同樣的痛苦與喜悅。

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，而她也愛上了你，然後愛情選擇離開，不要試圖挽回，也不要評斷該怪誰。請讓它走。愛情自有其道理，也有意義。你遲早會明白，但時間會選擇適合的時機。

記住，不是你選擇了愛情，而是愛情選擇了你。

你真正能做的，就是在愛情進入你的生命時，接受所有的神祕。感受愛如何讓你充盈，直至滿溢，然後伸出手去給予愛。把愛還給那個賦予你生命的人。把愛給予那些看似心靈貧乏的人。用你所能做的各種方式，把愛給予你周圍的世界。

很多戀人都犯了這樣的錯誤。他們缺愛已久，只把愛理解為一種需要。他們把自己的心看做是空虛的角落，需要愛來填補，於是開始認為愛要流向他們，而非從他們身上流淌而出。

一開始戀愛時，他們被愛填滿，但隨著愛冷卻，他們又回到了把愛看作一種需要的狀況。他們不再是創造愛的人，而是變成尋求愛的人。他們忘了愛的祕密在於這是一份禮物，唯有付出，才能讓愛滋養成長。

記住這一點，並牢記在心。愛情有自己的時程，有自己的季節，有自己來去的理由。你無法賄賂，無法強迫，也無法用道理說服愛留下來。你只能在愛到來時擁抱它，在它來到你身邊時給予它。但如果愛選擇離開，無論是從你的心，還是從你愛人的心，你都無能為力，也無須強求。

愛情一直以來都是，也永遠是個謎。慶幸愛曾出現在你的生命中，並且活過片刻。只要你敞開心扉，愛就會再次出現。